赛克赛斯冲刺IPO：老板手握90%股份，17家核心经销商都是前员工
导读：正打算上市的赛克赛斯，在披露《招股书》后却备受质疑，并遭到监管问询。
作者 | 陆飞
你听说过“抹在脑袋内的胶水”吗？
山东有一家企业赛克赛斯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赛克赛斯”），就有一款这样的的主营产品——“赛脑宁”可吸收硬脑膜封合医用胶，并且作为一家“准独角兽”企业，填补国内多项空白。
不过，正打算上市的赛克赛斯，在披露《招股书》后却备受质疑，并遭到监管问询。
首先是公司轻研发、重推广。2020年至2022年，赛克赛斯研发费率不仅逐年下降，还仅约为行业均值的一半，而其推广费用则大幅度上升，在调研咨询、展览与宣传上使劲砸钱。
同时，赛克赛斯内部管理问题也不小。实控人邹方明在公司独揽大权，还参股核心经销商。在上市之前，邹方明通过转让股权加分红，套现了2.6亿元。
实控人持股比例超90%，转让股权加分红套现2.6亿元
据《招股书》，赛克赛斯老板邹方明是一名75后，中国人民大学工商管理硕士，拥有美国境外永久居留权。
作为赛克赛斯的实控人，邹方明合计持股比例高达90.94%，拥有有绝对的话语权。但实控人持股比例过高，也为公司治理埋下隐患。
而知名经济学家宋清辉认为，从监管角度看，增加机构投资者参与公司治理，有利于防止实控人凌驾公司内控之上类似事件发生。
从赛克赛斯来看，2020年至2022年，其相继分红5860.97万元、6778.06万元、5703.56万元，三年合计为1.83亿元，借助现金分红，邹方明分得约1.65亿元。
2020年至2022年，赛克赛斯还经历了2次股权转让和3次增资扩股，通过这一番资本腾挪，邹方明实控的公司又套现近1亿元。
转让股权加分红，赛克赛斯上市前，邹方明已套现了约2.65亿元。
实际上，赛克赛斯成立时本是一家“夫妻店”，邹方明的股份占比也没有如此之高。
2003年6月，邹方明与前妻陈莹莹共同设立赛克赛斯，注册资本2666万元，两人分别认缴2000万元、666万元，持股比例分别为75.02%、24.98%。
2005年12月，邹方明与陈莹莹离婚，两人商量后决定，公司股权都归男方，但他们当时未办理股权变动手续。所以，此后近10年间，前妻都在代持赛克赛斯的股权。
直到2015年11月，陈莹莹将所持股份无偿转让给自己的母亲，并完成工商变更登记，股权代持才得以解除。
2018年11月，赛克赛斯从有限公司改制为股份公司，经评估净资产评估值为3.77亿元。
邹方明再婚娶了冯培培，赛克赛斯依然是“夫妻店”模式。据《招股书》，冯培培也在赛克赛斯及关联企业持股，并且与公司股东之间还存在资金往来。
据赛克赛斯披露，冯培培通过山东赛尔、上海赛星合计间接持有赛克赛斯1.03%股权。其中，在山东赛尔，冯培培、邹方明分别持股1.47%、98.53%；在上海赛星，冯培培、邹方明分别持股0.81%、99.19%。
2020年-2022年，冯培培与上海赛星、赛星控股也有过多笔资金往来，这也引发了监管的关注。
公司对深交所问询函回复称，相关资金一方面涉及工资、报销及奖金，另一方面是资金拆借，此类交易不仅用于经营，还用于购房。
显然，上述资金往来的对象都是关联方。毕竟，山东赛尔是赛克赛斯的大股东，上海赛星、赛星控股，均是赛克赛斯持股5%以上的股东。
图片来源： 赛克赛斯审核问询函回复
不仅如此，赛克赛斯也算是一个家族企业，老板的亲戚也在公司任职或持股。
其中，邹方明堂弟邹方钊担任赛克赛斯董事、副总经理，对赛克赛斯间接持股比例为1.88%；邹方明的弟弟邹方超，通过济南赛明间接持有赛克赛斯0.61%股权。
17家核心经销商都是前员工控制
看起来赛克赛斯老员工和老东家的关系也处的不错。甚至赛克赛斯前五大客户，也有前员工的身影，如南京苏赛生物工程有限公司、河南赛恒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都是由赛克赛斯前员工控制的核心经销商。
据披露，2020年-2022年，赛克赛斯前员工控制的核心经销商共有17家，其贡献的销售收入分别为5887.22万元、7789.86万元、8710.15万元，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分别为20.55%、17.95%、20.15%。
事实上，赛克赛斯的关联方经销商、前员工控制的企业，都属于其核心经销商。赛克赛斯向核心经销商销售产品均为“买断式销售”，核心经销商根据终端客户需求，向赛克赛斯进行采购。
在定价方面，赛克赛斯向核心经销商销售产品价格，要低于一般经销商。同时，核心经销商账期也相对宽松，一般为不超过3个月。
如此区别对待，主要是赛克赛斯考虑到，核心经销商销量较大，还承担所在区域推广、终端客户的维护与开发等职能。
更让人疑惑的是，邹方明还曾入股部分前员工实际控制的核心经销商，包括成都、福州等地的核心经销商等。
那么，邹方明为何要这么做呢？按照赛克赛斯的说法，其主要考虑提供前期运营资金、维护经销商忠诚度。
一直到2016年下半年，赛克赛斯才逐步清理实控人参股经销商的问题，同时还引入了外部投资机构。那么，邹方明又是怎么清退核心经销商股权的呢？
实际上，他先将股份转让给一家名为山东鲁赛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山东鲁赛”），再转让给核心经销商实际控制人或其亲属。工商资料显示，山东鲁赛2016年6月成立，至2019年6月注销。
但蹊跷的是，山东鲁赛向工商局提交的联系电话，曾与邹方明名下公司的电话是同一号码。山东鲁赛实控人余波，据赛克赛斯回复问询时所说，其是实控人邹方明的朋友。两人协商由余波出面，受让邹方明持有的核心经销商股权。
虽然赛克赛斯表示，余波与公司邹方明等人不存在利益安排，但双方确实有过利益往来。
根据工商信息，余波是赛克赛斯核心经销商济南赛克赛斯鲁中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济南鲁中”）的股东，持股比例为12%。
图片来源： 天眼查
实际上，这些核心经销商业刚成立时，不少公司名称带有“赛克赛斯”字样，股东中也曾有赛克赛斯实控人邹方明或其亲属持股。2018年5月-10月，它们有一次集中更名行动，企业名称去“赛克赛斯”化。
以“成都蓉赛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为例，公司成立时曾用名为“成都赛克赛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发起股东包括创始人邹方明、董事邹方钊，直到2016年9月19日两人才退出，公司也于2018年6月13日更名。
毛利率下滑，推广费高于同行，研发投入减少
赛克赛斯主要从事植介入生物材料类医疗器械的研发、生产与销售。
据披露，公司主要有4款“王牌产品”，分别是：手术防粘连液（赛必妥）、复合微孔多聚糖止血粉（瞬时）、可吸收硬脑膜封合医用胶（赛脑宁）和可吸收血管封合医用胶（赛络宁）。
2020年-2022年，这4款产品销售收入合计占主营业收入比例为 96.11%、97.08%和 95.62%，占比相当高。
图片来源： 赛克赛斯官网
2020年-2022年，赛克赛斯毛利率存在一定程度下滑，分别为 90.41%、90.52%和88.28%。主要因为“王牌产品”赛必妥、赛脑宁、赛络宁毛利率都有所下降，公司方面表示，主要是受销售模式、规格占比变化、战略调价及涨薪等因素影响。
例如，2022 年，受河南省的带量采购政策影响，赛必妥在河南省的销量存在较大程度下滑；2023年2月，迈普医学的硬脑膜医用胶产品上市，赛脑宁又新增同行业竞品。
图片来源： 赛克赛斯审核问询函回复
在独立经济学家王赤坤看来,医疗器械行业毛利率均较高,相对来说,医疗机械产品开发周期较长,较高的准入门槛决定了企业需要提高利润率才能收到前期回报。
从整体业绩来看，2020年-2022年，赛克赛斯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2.90亿元、4.37亿元、4.36亿元，波动也比较大；净利润为0.76亿元、1.27亿元、1.37亿元，同比变动-37.06%、67.07%、7.71%。
由此可见，2020年-2021年，赛克赛斯业绩变动幅度较大。对此，赛克赛斯审核问询函回复中称，2020年公司业绩下滑，主要是部分经销商因经营不善，或丢失客户，对宏观市场需求突发性下滑时应对不足。
2021年，为了摆脱上述困难，赛克赛斯加大了业务推广投入。数据显示，2020年-2022年，公司销售费用分别为 13753万元、21728万元和18725万元。其中，2021年销售费用大幅度上升。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2020年-2022年，公司销售费用率显著高于同行业可比公司，分别为 47.3%、49.02%和 42.29%。
剔除股份支付影响后，赛克赛斯业务推广费占比分别为94.33%、95.30%和 94.46%。而据其披露，公司推广费主要分为调研与咨询、学术推广、会议会务、展览与宣传费用， 具体费用明细如下图：
图片来源： 赛克赛斯审核问询函回复
其中，调研与咨询、学术推广费用占比，从2020年度的69.33%上升至 2022 年度的82.38%。
具体来看，2020年-2022年，公司调研与咨询分别为4729万元、7459万元，7065万元；学术推广费分别为 4236万元、7097万元及 7274万元，其中以医生拜访、学术拜访会议为主，相关费用激增。具体情况如下：
图片来源： 《招股书》
据披露，公司医生拜访活动的单价均大概是200元/人，学术拜访会议的单价位于1500-2000元之间。
2022 年，赛克赛斯上述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同样高于同行业可比公司。例如，2022年，赛克赛斯学术推广费占营业收入的比例为16.69%，梓橦宫、星昊医药、万高药业该比例分别为10.99%、11.38%、12.94%。
值得注意的是，赛克赛斯自身没有组建业务推广团队，所以业务推广费都进了成本较高的CSO服务商的口袋。
其中，赛克赛斯的第一大CSO 服务商是陕西同达创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陕西同达”）及其相关企业，由邢昭琳与范洪波控制。
赛克赛斯基本上只向其支付学术推广费用，且相关金额显著高于其他CSO 服务商。近几年，来自赛克赛斯的收入占陕西同达总收入的比例高达90%以上。
图片来源：《招股书》
那么，赛克赛斯为何对其如此偏爱？公司只是解释称，陕西同达及相关企业与公司开始合作的时间较早，同时其推广区域众多，包括陕西、甘肃、青海、宁夏等地。
实际上，赛克赛斯也是其前十大 CSO服务商的“大金主”，来自赛克赛斯的收入占服务商总收入的比例均在90%以上。
这些服务商主要为赛克赛斯提供服务，不为同行业其他公司提供类似服务。其中，有些服务商成立时间很短，就成为了赛克赛斯的主要CSO服务商。
而与高销售费用不匹配的是，作为一家“准独角兽”企业，赛克赛斯的研发费用却在减少。
2020年至2022年，赛克赛斯研发费用分别为0.18亿元、0.25亿元、0.24亿元，2022年的研发投入不仅较上年减少，且较2019年少了0.02亿元左右。
2019年，赛克赛斯的研发费率为6.88%，2020年至2022年分别为5.99%、5.24%、5.08%，逐年下降，且明显低于2019年。
2020年至2022年，同行业可比公司研发费率均值分别为9.89%、11.16%、10.91%，赛克赛斯的研发费率仅约为行业均值的一半。
事实上，赛克赛斯IPO也一波三折，先是2020年6月30日，公司科创板上市申请被上交所受理，当年12月主动撤回。2022年6月，再度提交深市主板上市申请。因全面注册制实施落地，2023年2月公司申报平移至深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