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杰、解恩泽：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估计及在国际贸易研究中的应用

导读：在生产率相关研究中，学者面临的首要问题是企业的生产率是不可观测的。如何才能准确地测度和推断企业的生产率？传统的估计生产率的方法是计算索罗残差，但是这一方法会产生两方面的内生性问题：联立方程偏差及样本选择偏差。

作者：余淼杰 辽宁大学校长；解恩泽，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在读博士生（来源：经济学季刊，原载于《经济学》（季刊）2023年第23卷第3期）

余淼杰、解恩泽：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估计及在国际贸易研究中的应用

生产率是生产的效率概念，它衡量的是企业将投入转化为产出的能力。Krugman（1997）指出：“生产率不是一切，但在长期中，它近乎一切！”。此外，Solow模型表明，生产率的进步是经济长期增长的源泉，生产率的提高对产业升级、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都具有重要意义。因此，生产率研究是经济学研究的核心问题。生产率分为单一要素生产率和全要素生产率，其中全要素生产率不受要素使用密集度的影响，可以更准确地反映企业的生产效率。因此，本文将聚焦估计企业全要素生产率时所面临的挑战与相应的解决方法，对相应的实证文献进行清晰的总结和说明。

在生产率相关研究中，学者面临的首要问题是企业的生产率是不可观测的。如何才能准确地测度和推断企业的生产率？传统的估计生产率的方法是计算索罗残差，但是这一方法会产生两方面的内生性问题：联立方程偏差及样本选择偏差。前者是指，企业的要素投入选择和生产率会相互影响；后者是指，低生产率的企业会有更高的概率退出市场，因而观测到的样本是非随机的。

为处理内生性问题，经济学家们提出了工具变量法、固定效应法以及一阶条件法三种解决方法。但这三种方法都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且无法解决生产率低的企业有更高的概率退出市场导致的样本选择问题。为此，经济学家进一步提出了代理变量方法和动态面板方法。两种方法均对数据生成过程和企业决策过程进行了一定的假设，其中代理变量方法旨在将不可观测的生产率表示为可以观测的企业投入要素变量的函数，从而在回归中对其进行控制。动态面板方法的思想在于通过差分消除不可观测的生产率的影响，同时选取滞后的投入要素变量作为工具变量，最后得到对生产函数和生产率的准确估计。

随着企业层面和贸易层面微观数据可获得性的提高，结合以Melitz（2003）为代表的企业（生产率）异质性贸易理论的发展，生产率估计在国际贸易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成为国际贸易研究的热点话题。现有综述对企业生产率的总结侧重于实证中的数据处理，对理论方法的总结还不够完善。本文则侧重于对生产率估计的原理、难点和挑战，以及各种估计方法的解读。

现有研究的主要缺陷在于对不同企业面临的产出和投入的价格不同所导致的价格偏差问题关注较少，同时较多研究没有考虑企业行为等因素对生产率变化过程的影响，这可能会使得研究的结论受到影响。对此，我们的建议是，一方面，应当采用控制方程方法对价格偏差问题进行控制，同时将企业的生产率变化内生化。另一方面，应当采用尽可能多的生产率估计方式，以显示文章结论的稳健性。此外，现有文献主要关注制造业的对外开放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对服务业的贸易和投资自由化的生产率效应关注较少。

对于未来的研究方向，本文认为，至少有以下三方面值得进一步的研究：

第一个方向是投入要素市场化与企业的生产率。现有的研究多关注产品市场市场化自由化与生产率之间的关系，较少关注投入要素市场化自由化对生产率的影响。2020年4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出台《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涉及土地、劳动、资本、技术、数据等多项生产要素，旨在进一步推动要素市场化、减少扭曲和国内贸易壁垒，构建国内统一的大市场，充分利用规模经济。在此背景下，研究投入要素市场自由化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至关重要。

第二个方向是中美贸易冲击、经贸格局重构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以及不同生产率企业在面临宏观冲击时行为的异质性。2018年以来，中美两国之间产生了贸易摩擦，并相互加征高关税。同时，以WTO为代表的多边贸易体制正在逐步被区域贸易体制所取代，全球经贸格局发生重构，不确定性进一步增强。在此背景下，探究宏观冲击和不确定性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以及不同生产率企业应对宏观冲击和不确定性的行为的异质性具有重要的意义。

第三个方向是服务业的贸易和投资自由化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现有文献较多关注制造业部门的贸易自由化和资本流动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但对服务业关注较少。近年来，我国不断推进服务业贸易自由化，设立自由贸易区，并在区内实行负面清单管理。我国同时放宽了金融部门的外资股比限制，扩大了外资市场准入，服务业对外开放水平不断提高。服务业与制造业相辅相成，服务业的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化对制造业也将产生外溢作用。研究服务业贸易和投资的自由化对制造业企业生产率的影响，有助于平衡实体经济与虚体经济，实现服务业有序、稳妥的对外开放，保证中国经济高质量平衡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