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朱良春教你治疗顽固痰瘀
导读：国医大师朱良春应用中医“见痰休治痰”理论治疗痰证有其独到的见解。
国医大师朱良春应用中医“见痰休治痰”理论治疗痰证有其独到的见解。文章从朱师应用健脾利湿、搜风通络、温阳利水、活血化瘀、通腑泄热、补益肝肾、儒养经脉等法则，治疗顽痹、咳喘、失眠、癫痫、肌痿等病入手，阐述其对“见痰休治痰”理论的具体应用，同时对其善用的“对药”、虫类药及其自拟的“加减顺气导痰汤”、“甘麦芪仙磁石汤”、“蜘蜂丸”等经验方的灵活应用作了具体阐述，对继承名老中医经验、指导中医临床均有一定的意义，发人深省。
朱良春是我国首批国医大师之一，师承一代名医、孟河医派传人、丁甘仁入室弟子章次公先生，继承孟河前辈的不拘一格、广采众长的治学精神，治疗内科杂病，能不执一家之见，兼采金元以来各家之长，又尽力避免其片面性，善于结合现代医学研究结果，发皇古义，融会新知，以其独到的辨证思路和精当的用药绝技以及超越前人的老药新用经验，名驰南北，蜚声海外。本文将笔者随从朱老先生临证学到的关于应用“见痰休治痰”理论治疗痰证经验总结如下，以飨同道。
顽痹多因痰瘀起，虫药应用不可缺
顽痹是因风寒湿久羁，或因劳累损伤、肌肉骨骼失去精血充养，经气痹阻所致，可见皮肤肌肉麻木不仁、疼痛酸困等症状，严重者可见肢体痿废不用，其病名首见于《诸病源候论·风痹候》。
朱师认为，顽痹有类风湿关节炎、风湿性关节炎、强直性脊柱炎、痛风、骨质增生及坐骨神经痛等顽疾。“肿胀”是痰、湿、瘀交阻不消，化痰祛湿并用能提高疗效，肿胀早期除常用苍术、黄柏对药外，尤喜用防己、土茯苓为对，对肿、胀、痛因关节积液久不除者，每用泽兰、泽泻为对，一以活血祛瘀见长，一以利水渗湿化痰功胜，活血利水，相得相助，屡收佳效。肿胀中后期朱师除南星、白芥子配对和虫类对药之外，常选用刘寄奴、苏木为对以助肿胀的速消。“僵直拘挛”乃痹证晚期之见症，不仅痛胀加剧，且功能严重障碍，生活不能自理，朱师在细辨阴阳、气血、虚实、寒热之偏颇后，常用山羊角、露蜂房为对，蜣螂虫、水蛭为对以清热止痛，缓解僵挛。肢节拘挛较甚者选蕲蛇、穿山甲为对，疗效确切。此外还喜用青风藤、海风藤为对，和鸡血藤、忍冬藤对药同用，以助养血通络，舒挛缓痛。对伴见肌肉萎缩者，均重用生黄芪、生白术为对，熟地黄、露蜂房为对，并用蕲蛇粉，收效颇佳。当然以上对药均需辨证选用上述之益肾壮督养血之培本药对，始可标本同治。对长期使用激素且用量较大的患者，常呈阴虚火旺痰热征象，如面部烘热，烦躁易怒，夜寐不安，易汗出，口干舌绛红等，朱师常重用生地黄、知母为对和玄参、甘草为对相助而收佳效。激素减量后，出现精神不振，纳呆，呕恶或怯冷，便溏，阳萎，溲频等脾肾阳虚、痰湿内壅之症时，常用熟地黄、附子为对，合用淫羊藿、仙茅，并选补骨脂、露蜂房为对，以温经化痰、通络止痛。治“痛风”尿酸性关节炎，属代谢障碍性关节病，朱师均从辨病角度加土茯苓、萆解为对，对降低血尿酸有特效。治增生性关节炎、关节软骨退行性病变，抑制骨质增生，延缓关节软骨退变，加用骨碎补、鹿含草“对药”有显效，又拟附子、白芍为对；此外治颈椎病加南星、半夏为对，葛根、片姜黄为对，全蝎、蜈蚣为对，均为辨病使用对药的经验，具有搜风祛痰之功。治肩周炎，宣痹定痛用川乌、延胡索为对，蜈蚣、全蝎为对，徐长卿、片姜黄为对亦为辨病通用的药对。
总之，朱师认为痹症多由痰凝痹阻经络所致，治疗多以温通经络、搜风止痛为主，虽未直接应用化痰药，却达到了化痰、通经、止痛的目的。
咳痰多宜辨证医，“对药”应用效神奇
朱师在总结前人用药经验基础上，结合自己多年临床经验，归纳了诸多对药用于治疗咳喘病，收效颇丰。他常用治肺心病宣肺祛痰之对药，有炙麻黄、杏仁为对，以降气化痰，宣肺平喘；苏子、葶苈子为对，一以温肺下气以开痰，一以泻肺定喘以行水，对肺水肿者, 颇为合拍；桃仁、冬瓜仁为对，一以化痰血凝瘀，一以清肺热以化痰浊；旋覆花、代赭石为对，以降逆宣中，通络祛痰，降痰涎黏阻气管有特效；远志、酸枣仁为对或酸枣仁、磁石为对，以镇静强心并化痰；百部、橘红为对；车前草、甘草为对，以利水排痰并镇咳；发热加金银花、白薇以清透；痰稠黄加黄芩、鱼腥草以清化；痰黏不利加浙贝母、南沙参以清润；支气管痉挛加地龙、玉蝴蝶以解痉；痰涎壅厥危象时，加鲜竹沥或猴枣散以解急；心气不足，虚气上逆，时时欲脱者加人参，蛤蚧尾或黑锡丹平逆以缓急；阳虚汗出发冷加附子、干姜以回阳；痰涎壅盛，闭结不通，内热口渴加礞石滚痰丸以泻痰通腑。朱师自拟定喘散，对心源性喘息、症状缓解后的善后巩固疗较为理想，药用：人参、蛤蚧、北沙参、五味子、麦冬、橘红、紫河车，共粉末备用，对增强体质、控制复发颇有效验。
总之，朱师治疗咳喘病用药相当灵活，充分体现了中医辨证与西医辨病相结合的原则，不只是单纯化痰，但临床疗效甚佳，值得借鉴。
失眠乃由痰热生，仔细辨证是关键
朱师认为失眠多由胆虚痰热或者湿热内蕴而致，临床常以“甘麦芪仙磁石汤”治之，药用：甘草、淮小麦、炙黄芪、淫羊藿、五味子、磁石、枸杞子、丹参、远志、茯苓、蝉衣。此方治疗顽固失眠虚多实少，脾肾两虚或心脾两虚或痰火扰心之失眠，似现代医学所谓之神经衰弱，夜难入寐，或多梦易惊，或彻夜不眠之症，疗效颇为满意。朱师治痰热内蕴，或郁怒后不寐，证见郁郁不舒，虚烦惊悸，口苦呕涎，或触事易惊，梦寐不详，或短气悸乏，自汗肢肿，饮食无味，心虚烦闷，坐卧不安等。此乃胆虚痰热或者湿热内蕴不寐为其一；胆寒虚烦，心胆虚怯不寐为其二；气郁生痰，痰气相搏发为不寐为其三。朱师均以温胆汤加味治之，前者温胆汤加龙胆草，每收佳效，能提高疗效。次者用温胆汤加钩藤、葛根、苏叶、龙骨、牡蛎，散敛升降，临床疗效满意。后者施治，朱师均拟温胆汤加龙骨、生牡蛎，疗效颇为满意。
由上看出，朱师治疗失眠多从痰热入手，分为虚实两端，虚则健脾利湿、养血安神，实则清胆泻火、解郁安神，适当加入重镇安神之品，虽未直接化痰，却达到了理想的祛痰安神的目的。
癫痫多因痰作祟，丸散久服疗效奇
朱师认为，癫痫可选“顺气导痰汤”加减，自拟“加减顺气导痰汤”，药用：制半夏、陈皮、茯苓、白矾、郁金、石菖蒲、陈胆星、制香附、炒枳壳。病久心脾两虚者，选“养心汤”加减。抓住痰、气、郁治疗癫证乃是朱师活用张景岳治癫之法，所拟“加减顺气导痰汤”是仿前贤之法而不拘泥其方，历年来，朱师用此方愈癫疾者甚众。朱师擅用虫类药。20世纪80年代初，自拟“涤痰定痫丸”由炙全蝎、炙蜈蚣、炙僵蚕、广地龙、陈胆星、川石斛、天麻、青礞石、天竺黄，炒白芥子、化橘红、石菖蒲，共粉碎，水泛为丸，临床疗效较好。
总之，朱师治疗癫痫多在辨证基础上加入了虫类搜风豁痰之品，而且多以丸散剂为主，并嘱其长期服用，疗效奇特。此法虽未直言化痰，但却达到了治疗目的。
肢体痿废缘痰生，扶助正气建奇功
肢体痿废多由肝肾亏虚、经脉失养所致，临床多以补益肝肾、儒养经脉入手治之。朱师喜用张锡纯之振颓汤（丸）加减治疗肢体痿废，痰浊壅塞经络，血脉闭阻的偏枯证，药用：红参、炒白术、当归、杜仲、淫羊藿、巴戟肉、淡苁蓉、制乳香、制马钱子、制附子、炮山甲、鹿茸、蜈蚣、乌梅肉，共粉碎蜜丸。
实践证明，虚证阳痿因于阳虚者少，因于阴虚者多，朱师一扫时医将“阳痿”和“阳虚”混为一谈之偏见，集温肝、暖脾、滋阴、补肾、壮阳，多法于一炉，于20世纪70年代自拟“蜘蜂丸”，由花蜘蛛、炙蜂房、熟地黄、紫河车、淫羊藿、淡苁蓉组成。此方有返本还原之功，疗效卓著。
综上所述，痰为病之标，而非病之本，欲清其流，必先澄其源。痰之源不一，或由外感，或由内伤，有因热而生者，有因寒而生者，有因风而生者，有因惊而生者，有积饮而生者，有多食而生者，有因暑而生者，有因生冷物而生者，有饮酒而生者，有因郁而生者，有因虚而生者，而虚者尤多。因而痰有热痰、寒痰、风痰、湿痰、燥痰、酒痰、郁痰、惊痰、老痰、食积痰、郁痰、虚痰等之异。在治疗上，应遵循中医八纲辨证而治之，表者宣之，里者化之，寒者宜温，热者宜清，虚者补益，实者攻逐，若虚实夹杂表里同病寒热互见则应分别主次轻重以治之。如喻嘉言主张“治病必先识病，识病然后议药”，反对见痰治痰，不分寒热虚实而一概疗以辛燥之剂。
总之，国医大师朱良春应用健脾化瘀、搜风通络、温阳利水等方法，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癫痫、失眠、哮喘等疾病，虽未用单纯的化痰之法，但却达到了治痰的目的，实属“见痰休治痰”之典范。因此，如何“随证辨治”以提高临床疗效是我们今后应当努力的课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