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凯等：多个指标显示小微企业市场活力稳中回升
导读：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环境和国内疫情多点散发等多重风险与挑战，我国小微企业展现了强大的韧性，当前创业积极性超过疫情前水平，注册注销比维持在较高水平。
孙文凯 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中国宏观经济论坛（CMF）主要成员
陈昊洁 天眼查数据研究院总监、高级经济师
本文转载自8月5日人大国发院微信公众号。
本文字数：428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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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微企业创业活力超过疫情前，注册注销比维持在较高水平
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环境和国内疫情多点散发等多重风险与挑战，我国小微企业展现了强大的韧性，当前创业积极性超过疫情前水平，注册注销比维持在较高水平。
（一）创业规模逆势增长，规模超过疫情前水平
2019年1月—2022年6月，新注册小微企业较快增长，规模超过疫情前水平。2022年上半年，新注册的小微企业达12764257户，分别超过2021年、2020年和2019年上半年新注册数量的3.16%、27.13%和24.31%。根据天眼查实时数据，截至2022年7月22日，小微企业总量比重占市场主体的91.68%，市场主体总量已达1.66亿。
（二）企业退出速度由于注销制度简化而稍有提高
2022年上半年，在新注册企业数量整体增长的同时，退出市场（注销）小微企业的数量也有所增长，退出速度略低于市场主体平均水平，退出规模基本恢复到疫情前水平。
2022年上半年，注销小微企业达4308224户，环比减少了6.75%，略低于全国平均水平（8.72%）。2022年3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市场主体登记管理条例》正式施行，其中第三十三条规定了简易注销制度，因此企业注销平均耗时由100天下降至60天，简易注销只需要20天左右。2022年上半年，注销小微企业数量虽然环比有所减少，但同比分别超过了2021年、2020年和2019年同期的9.44%、64.16%和8.38%。
（三）市场“新陈代谢”正常稳定，注册注销比维持在较高水平
小微企业“新陈代谢”的情况用小微企业注册注销比表示，注册注销比值越大，说明小微企业新注册规模的增幅比同期注销规模的增幅越大，反映了小微企业创业积极性越强。但是，随着我国小微企业简易退出机制的完善，近期小微企业注册注销比变动也部分反映了小微企业退出机制更加畅通。
小微企业“新陈代谢”的情况与全国市场主体趋同，且从长期看一直略高于市场主体平均水平。2022年一季度与市场主体基本相当，但二季度回落到市场主体平均水平以下，这是由于注销简易化更利于小微企业注销。
2022年上半年，小微企业注册注销比为2.98，同比增长了3.01%，较为稳定，同时大幅超过疫情前2019年15.50%（2019年为2.58）。
图1 2019年1月—2022年6月小微企业和市场主体注册注销比变化趋势
二、小微企业融资活力降中趋稳，单笔融资金额波动增长
受疫情反复等不确定因素的影响，小微企业融资增长压力增大，融资活力放缓，融资事件数量和融资总金额近期均出现减少趋势，但单笔融资金额波动增长，超过疫情前水平，总体来看，融资活力在合理区间。
（一）融资事件呈减少趋势，回落到2019年水平
根据天眼查研究院不完全统计，仅2022年1月份小微企业融资事件较多，为437件，同比增长了24.15%，但是，2022年2—6月，小微企业融资事件呈下降趋势，同比增长率均为负值。
小微企业融资事件变化趋势与市场主体基本一致，但相对稳定，且降幅小于全国市场主体平均水平。2022年上半年，小微企业融资事件为1901起，环比减少了19.89%，同比减少了23.53%。市场主体融资事件共计7788起，环比减少了25.84%，同比减少了27.77%。小微企业融资事件数基本回落到2019年上半年水平（1949起）。
（二）融资金额呈减少趋势，但已恢复到疫情前水平
小微企业融资金额变化趋势与融资事件趋同。仅2022年1月份小微企业融资金额较高，为131.59亿元，是2019年以来同期水平的最高值。2022年2—6月，小微企业融资金额同比增长率均为负值，特别是5月份，小微企业融资金额为58.07亿元，是2019年以来同期水平的最低值。
小微企业融资金额变化趋势与市场主体基本一致，但降幅是全国市场主体的2倍。2022年上半年，小微企业融资金额为618.20亿元，环比减少83.34%，同比减少44.15%，降幅高于全部市场主体。同期市场主体融资金额共计10988.25亿元，环比减少了47.43%，同比减少了23.24%。
小微企业融资金额虽然相比2021年上半年有所减少，但仍高于2020年和2019年同期水平，同比分别增长了71.32%和34.15%。这意味着相比2019年及2020年，单笔融资金额仍有所提高。
（三）单笔融资金额波动增加，超过疫情前水平
小微企业单笔融资金额有一定波动。2022年1月、4月和6月份，小微企业单笔融资金额均为2019年以来同期水平的最高值。仅2月份较低，小微企业单笔融资金额为3449.75万元，是2019年以来同期水平的最低值。
小微企业单笔融资金额变化趋势与市场主体基本一致。2021年获得融资较多，尤其是第三季度获得融资的小微企业数量（1179户）基本不变，但融资金额陡增，因此2021年下半年小微企业单笔融资金额猛增到15640.24万元。如果排除2021年的较高基数，小微企业单笔融资金额变动趋势则较为平稳。
2022年上半年，小微企业单笔融资金额共计3251.96万元，受2021年基数影响，相比2021年上半年减少了26.96%，但是仍高于2020年和2019年同期水平，同比分别增长了29.15%和37.53%，超过疫情前水平。
图2 2019年1月—2022年6月小微企业和市场主体单笔融资金额变化趋势
三、小微企业信用环境大幅改善
通过分析小微企业经营异常信息、行政处罚信息、严重违法失信信息三个负向指标对小微企业“违法、违规、违约”等“失信”数据变化情况，可以看出，市场信用导向的营商环境和小微企业诚信守法情况。其中，经营异常信息越少，说明小微企业守法诚信经营意识和水平越高；行政处罚信息越少，说明小微企业法治环境越好；严重违法信息越少，说明市场信用约束和失信惩戒力度越大，市场秩序越好。
从图3来看，近期小微企业失信违约信息大幅减少。2022年1—6月，失信违约事件数量基本都低于2021年、2020年和2019年同期水平，且与全国市场主体变化趋势一致。2022年第二季度，小微企业行政处罚信息、异常经营信息和严重违法信息分别为252558条、722972条和6641条，同比2019—2021年三年平均分别减少了53.71%、42.20%和83.47%，远好于疫情前水平，且变化趋势与全国基本一致。这反映了整体市场信用相关营商环境的整体改善。
图3 2019年1月—2022年6月小微企业和市场主体融资事件变化趋势
四、小微外资企业新注册数量下降，但注册资本增加，对中国市场预期和信心回升
（一）外商投资企业规模下降，小微外资企业注册数下降更多
从图4来看，近期新注册小微外商投资企业规模呈逐渐减小趋势。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环境和国内疫情多点散发等多重风险与挑战，2022年1月，我国新注册小微外商投资企业开局基本稳定，共计1076户，占全国新注册小微企业总量的0.08%。吸引外商的短期压力在2月份后显现，2—6月，该比重持续保持在0.03%—0.04%区间。2022年上半年，全国新注册小微外商投资企业为5193户，同比2021年和2019年上半年分别减少了36.50%和32.52%，超过2020年同期的9.35%。
2022年上半年，全国新注册外商投资企业为10794户，同比2021年和2019年上半年分别减少了29.94%和23.79%，超过2020年同期的10.96%。新注册小微外商投资企业变化趋势与全国新注册外商投资企业的变化趋势基本一致，小微外资企业降幅相对更大。除了6月，2022年前5个月小微外资企业注册占全部外资企业比重不断下降。
图4 2019年1月—2022年6月新注册外商投资企业（小微）和新注册外商投资企业变化趋势
（二）新注册小微外商投资企业户均注册资本规模呈“U”型发展，外资企业对中国市场仍有信心
近期，新注册小微外商投资企业户均注册资本规模呈现先减少、再增多的“U”型发展趋势。2022年1季度开局相对稳定，4月份新注册小微外商投资企业户均注册资本降到三年同期最低水平，应主要为上海疫情所致，但5—6月户均注册资本持续增长。6月份，新注册小微外商投资企业户均注册资本为128.73万元，环比、同比分别增长了1.07%和2.10%。上半年，全国新注册外商投资企业户均注册资本为2519.38万元，同比2021年和2019年上半年分别增长了3.61%和4.19%，比2020年同比略低1.33%。新注册小微外商投资企业户均资本（小微）变化趋势与全国新注册外商投资企业户均资本的变化趋势基本一致。从户均注册资本看，外资对中国市场仍有信心。
五、总结：小微企业仍有活力，应打通政策“最后一公里”，全面激发小微企业市场活力
（一）小微企业“一进一出”促进市场“新陈代谢”
从注册注销数据看，小微企业的“一进一出”影响和带动市场“新陈代谢”发展。一是小微企业新增加速，创业活力大。2022年上半年，小微企业新注册规模继续增长，规模超过疫情前水平。二是小微企业退出制度便利化使得注销数有所增加。三是小微企业“新陈代谢”水平较高，注册注销比维持在较高水平，市场发展活力稳定。上半年小微企业注册注销比处于1月的2.26）至6月的2.78）之间，基本稳定。
（二）小微企业融资、信用环境、户均资本等有所提高
根据天眼查实时数据，截至2022年7月22日，小微企业总量比重占市场主体的91.68%，市场主体总量为1.66亿。小微企业各项指标均反映了其活力在恢复。一是小微企业融资活力降中趋稳，户均资本提高。受疫情反复等不确定因素的影响，小微企业融资增长压力较大，融资事件数量和融资金额均出现下降趋势，但单笔融资金额波动增长，超过疫情前水平，总体来看融资活力在合理区间。二是小微企业信用营商环境改善。小微企业诚信意识增强，失信违约事件大幅减少，上半年小微企业行政处罚信息、异常经营信息和严重违法信息数量均大幅下降。三是外商投资企业（小微）户均注册资本呈“U”型发展趋势，在国内外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下，特别是在疫情的冲击下，新增小微和全部外商投资企业数量有所下降，但小微外商投资企业户均注册资本在上海疫情后逐步提高，全部外商注册户均资本也在提高，这说明外资企业对中国市场预期和信心仍在回升。
（三）进一步提高小微企业政策获得感
2022年6月31日，在国家发展改革委召开新闻发布会上，工业和信息化部副部长徐晓兰指出“5月23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实施的6方面33条稳经济一揽子措施，总共有14条24处支持中小微企业，1—4月，全国各类服务机构组织开展政策宣贯服务活动910余万次，促进政策落地。”但经调查，截至6月底，仍有超过50%的小微企业不知道如何获得政策支持。因此，应更加发力，将政策“最后一公里”打通，实现政策效果，以维持当前经济复苏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