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新冠病毒最有用的“药”，是你的免疫系统

导读：最有效的药物是人的免疫力。我们医生现在在做的，除了隔离病毒，就是帮助病人挺过这两个礼拜，挺过之后病人自身的抗体就起来了。

截至2月13日公布的信息，全国新冠肺炎确诊人数近6万，死亡人数超1368，致死率不足2.5%，而治愈病例超过6000例，占总病患比超过10%。与此同时，一部分痊愈患者也在网络上分享，自己在家隔离期间自愈的经验。

这些病人是如何痊愈的？

上海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教授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表示，“最有效的药物是人的免疫力。我们医生现在在做的，除了隔离病毒，就是帮助病人挺过这两个礼拜，挺过之后病人自身的抗体就起来了。”

免疫力，即人类通过免疫系统抵抗疾病的能力，人体抵御外来物（如病毒/细菌/真菌）的入侵、维持体内环境稳定，全靠这套大型防御系统。从目前的病例情况和研发进度来看，新冠肺炎尚未有特效药，因此我们想清除已进入体内的病毒，只能依靠自身免疫系统。

但免疫系统的工作机制是分不同层级的，且新冠病毒是我们此前生活完全没遇到过的“生面孔”，要战胜它需要花的时间就更长。而张文宏教授口中需要病患熬过去的、关键性的两个礼拜，其实就是等关键性的T细胞和B细胞被激活、并造出针对性武器（抗体）的过程。

要弄清楚免疫系统消灭新冠病毒的过程，首先需要了解其构成和工作原理。

免疫系统的三道防线

用作战来打比方，可以将免疫系统分为三层防线：

第一层类似于最前线拿着盾牌和长矛的士兵。主要由皮肤和粘膜组成，可以阻挡异物入侵体内，是最简单粗暴的防护墙。这也是为什么，有不少传染病我们不会因为日常交往而被感染，只有在性行为、使用注射器、分娩等过程才有可能发生。

第二层是持有精锐武器、骁勇善战的将士，主要由非特异性免疫细胞组成。当病原体突破第一道屏障进入人体内时，这些细胞会发现出现了异端，如杀菌物质（如溶菌酶）负责杀死细菌，巨噬细胞负责吃掉已经被感染的宿主细胞。

前面这两道防线都属于“非特异性免疫”，即见到闯入陌生来客时便杀之，即使自己并不认识对方是谁。这两道防线已经足以抵挡我们平时接触的大部分病原体。

但总有些拿到大魔王角色的病原体，比如流感病毒、SARS病毒，跑得比这些非特异性免疫细胞还快，能赶在对方消灭自己之前复制增殖。这时候就只有第三道防线也开始工作，才能战胜它们。

第三道防线属于“特异性免疫”，如同特种兵，手持无数专门用于对抗某一种病原体的武器，能针对性地快速歼灭病原体。这里的终极武器就是“抗体”，就像锁和钥匙、剧毒和解药一样，每种抗体只能用于消灭对应的病原体。

图自TED公开课

抗体主要由B细胞生产，它们和T细胞一样，各自分别对应着某个病原体。上亿个不同的B细胞和T细胞漂浮在我们的淋巴结中，一生沉睡，等待着它们的真命天敌到来。

前面的巨噬细胞吞掉病原体之后，会将病原体分解为碎片段，表面分支如树突的树状细胞负责收集这些片段，并将其作为“抗原”传递至淋巴结。在对应该病原体的T细胞和B细胞终于被树状细胞找到，双方碰头交接后，它们便会被激活唤醒，开始迅速复制。

图自动画《工作细胞》

T细胞四处巡逻，找出对应的病原体所藏身的细胞，快速攻击；B细胞与辅助T细胞合作，生产可快速攻击对应病原体的抗体。通常需要一周的时间，藏匿于全身的病原体便会被它们所全部歼灭。

在这场战斗结束后，大部分的T细胞都会功成身退，留下一小部分变成记忆细胞，等待着下次同样的病原体入侵时，便能在更短的时间内迅速马上消灭对方。

我们从小接种的疫苗便是利用这个原理，将降低活性的病原体输送至体内，在它不会威胁人体健康的前提下，激活对应的特异性免疫细胞，并生成更多的记忆细胞。

新冠病毒是如何让人生病的

病毒的结构特别简单，就是一个蛋白质外壳包裹着一段DNA或RNA。它无法独立代谢和繁殖，必须进入正常的细胞内，就像寄生虫一样，利用宿主的能量来复制生产。

在病毒复制的过程中，细胞表面会产生对应的抗原（蛋白质），免疫系统发现抗原后，便开始启动全面的防御战斗工作。实际上，我们感染新冠病毒后出现种种病症，并不是来自病毒本身的攻击，而是自身免疫系统在战斗产生的反应。

我们已经知道，人体第一道防线（皮肤和粘膜）已经可以阻挡大部分病原体，新冠病毒想要进入人体内，便需要从比较暴露、无皮肤覆盖的地方入手，如眼睛、鼻孔和口腔，这三个地方也是我们感染病毒的主要传播渠道。

通过了皮肤的缝隙，还有粘膜。通常大多数病原体在进入气管时，管道表面的杯状细胞便会分泌粘液包裹病毒，并由纤毛向喉部或鼻部推动排出体外，这个过程具象到人体病症就是打喷嚏、咳痰、流鼻涕。

然而，据悉新冠肺炎的病症多为干咳而非咳痰，这说明新冠病毒很可能已经很狡猾地成功穿过气管，经过支气管到达肺泡。

病毒进入肺泡开始复制，人体免疫系统启动，第二层防线的巨噬细胞出动，杀死被感染的肺部细胞并吞噬其碎片，没有吞噬完全的碎片便通过干咳排出体外。

与此同时，存在于血液中的中性粒细胞（白细胞的一种）也会释放蛋白酶杀死病毒，吞噬宿主细胞。在这些免疫细胞吞噬宿主细胞的过程中，会形成脓液，也就是我们通常理解的发炎。而当脓液渗入肺泡腔、堵住呼吸膜时，患者便会开始呼吸困难。此外，非特异性免疫细胞在杀敌的过程中，也不乏误伤的情况，往往为了清除一个被感染的宿主细胞，顺便把附近其他健康细胞一并伤害。

另一方面，高温环境不利于病毒的运动和繁殖，因此我们体内的白细胞介素等物质也会增加，以促使体温升高。也就是说，发烧并不是一种疾病，而是我们与病原体战斗时所主动使用的一种手段。因此，当你发烧时，应该做的是治疗对应的疾病而非马上降温，除非体温过高危及健康。

以上是新冠肺炎患者常出现的症状， 但此外也有一部分病例没有干咳，而是腹泻，这种情况多半源于病毒从口腔进入，顺着食道到了胃肠部位，并引发该部位的炎症。

使得人体出现各种病症甚至危及生命的，不是病毒本身，而是免疫系统在消灭病毒过程中引发的各种炎症。

根据河南、黑龙江等多个省市对死亡病例的披露，感染新冠肺炎的死亡病例几乎都是老年人，且大多数存在基础疾病，如肝癌晚期、心血管疾病、高血压、糖尿病等等。从已公开的死亡病例信息来看，大部分来自于肺炎致死，一部分来自于其他并发症。

老年人相较年轻人更易因为感染新冠病毒而病重或死亡，一方面是体弱，因此在免疫系统攻击受感染细胞时，需要依靠健康细胞运转支撑的正常生理机能（呼吸）更加难以完成；一方面是基础病多，消灭病毒过程导致的体力下降使得原有疾病更容易发作。

在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依靠人体免疫系统自身与病毒战斗，就像我们小学时常做的水管进出水问题一样。已知病毒复制的速度为X，非特异性免疫系统吞噬病毒的速度为Y，抗体生成后杀灭病毒的速度为Z，病患需要至少保证活过多少天才能彻底消灭病毒？

这是免疫系统与病毒之间的赛跑，也是免疫系统与自身所导致病症之间的赛跑。我们的T细胞和B细胞始终在等待激活，病毒终将被消灭，而医生们在做的，便是尽可能地延长患者生命时长，保证免疫系统的持续工作，以迎接抗体产生的那一天。

免疫力是一个比较受争议的概念，不少医生和科研人员都表示在医学界并没有这个名词。“提高免疫力”这个说法本身也很难界定，指提高免疫细胞的生命力吗？那巨噬细胞更快产生脓液、炎症扩散，这个结果你想不想要呢？

其实以常人理解的方式来看，大家口中的免疫力无非就是免疫系统的工作能力。

这是一套极其复杂的大型计算系统，它需要全身大量不同种类的免疫细胞共同协作工作，关键词是“平衡”和“稳定”，而非一味的“快”和“强”。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持身体健康，保护细胞的生命力，它们健康工作，免疫系统便正常运转。

如何维持免疫力（免疫系统正常工作）？答案特别简单，就是你随处都能见到的、医生也经常嘱咐我们的那些常识：

保持健康的生活习惯，作息规律，睡眠充足，饮食均衡有营养，适当多做运动，保持心情轻松愉悦，不抽烟不酗酒。

文/巫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