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核电三十而立锻造国家名片：从万国牌到中国创造

导读：金秋十月，从华夏大地到万里之遥的西欧、北欧、非洲等国际项目现场，中国广核集团（以下简称中广核）分布在全球各地的员工，同步收看了十九大开幕会直播。

金秋十月，从华夏大地到万里之遥的西欧、北欧、非洲等国际项目现场，中国广核集团（以下简称中广核）分布在全球各地的员工，同步收看了十九大开幕会直播。“习近平同志说到的五年成就让我特别感同身受和无比自豪，过去几年中有许多国外来宾到防城港来参观‘华龙一号’示范项目，这说明我们中国的核电确实已经走到了国际前列。”中广核防城港核电公司青年员工马维表示，把“华龙一号”推广到更多国家和地区，是他的“中国梦”。

十万中核集团（以下简称中核）员工有着同样的激情与梦想。作为十九大代表的王广金表示，将扎根基层，投身科技报国，将核电专用产品做大做强做精，助推集团“华龙一号”等重大核工程，全面提升技术水平和国际竞争力，努力使团队发展成为“中国智造”的先锋队，以实际行动加入到“一带一路”倡议的伟大实践中去。

近年来，习近平同志频频向海外力推中国核电。2015年12月，习近平同志曾向南非总统介绍说：“这是自己的技术，我们要把它推向非洲和全世界。”

2017年6月8日，在哈萨克斯坦阿斯塔纳世博会开幕前夕，习近平同志和哈萨克斯坦总统共同参观了世博会中国国家馆。在“华龙一号”模型前，习近平同志介绍说，华龙一号是中国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三代核电技术。

中国核电成为“国家名片”的背后，是“三十而立”的自信。自1984年秦山一期核电站浇筑第一罐混凝土以来，我国核电发展日新月异，最近五年更是突飞猛进，已经形成了完整的核工业链。“华龙一号”无疑是其中关键的一环。从建设初期的“万国牌”局面到如今成为继美国、法国、俄罗斯等国之后，又一个具有独立自主的三代核电技术的国家；从建设大亚湾核电站连水泥都要进口，到国产化率达到85%以上；从借船出海到造船出海，加速全产业链“走出去”，中国正从核大国迈向核强国。

三十而立：从“万国牌”到中国创造

2014年8月22日，一个中国核电发展史上值得铭记的日子。

在当天举办的由国家能源局、国家核安全局牵头的评审会上，43位院士专家一致认为，“华龙一号”成熟性、安全性和经济性满足三代核电技术要求，设计技术、设备制造和运行维护技术等领域的核心技术具有自主知识产权，是国内可以自主出口的核电机型。

当年12月，“华龙一号”通过了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的反应堆通用安全审查（GRSR）：在设计安全方面是成熟可靠的，满足IAEA关于先进核电技术设计安全要求；在成熟技术和详细的试验验证基础上进行的创新设计是成熟可靠的。

这意味着，被赋予“中华复兴、巨龙腾飞”寓意的“华龙一号”得到了国内外权威部门和机构的认可。

回溯30多年前的1983年3月，以“回龙观会议”（即“核电技术政策研讨会”）的召开为标志，中国就确立了以“引进+国产化”为主的核电技术路线。

此后，中国核电经历了“三轮发展”之路。“1980年代第一轮发展过程中，主要是引进和国产化并重；1990年代，又经历了以纯粹购买电容为目的的第二轮引进；2002年末至2003年初所确定的新一轮核电发展路线，则是直接引进国外最先进的三代核电技术。”核电专家、原中核集团科技委常委张禄庆曾向《经济参考报》记者介绍说。

不过，各大经营公司在引进技术时选择的机型“五花八门”。这种“万国牌”的局面，给实现核电技术的标准化、系列化和国产化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为此，2007年5月22日，由国务院和中核、中电投、中广核、中国技术进出口总公司等四家大型国有企业共同出资组建了国家核电技术公司，作为实现三代核电技术引进、工程建设和自主化发展的主要载体和研发平台。

随着三代核电技术的招标和AP1000技术分转让的实施，中国创造的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三代核电技术开始浮出水面，如国家核电技术公司研究开发的CAP1400技术、中核的ACP1000技术、中广核的ACPR1000+技术。

为了促进我国三代自主核电技术的标准化生产，2013年国家能源局出面“做媒”，中核和中广核同意将ACP1000和ACPR1000+技术融合，于是有了“华龙一号”的诞生。2016年1月22日，中核和中广核合资成立华龙国际核电技术公司，之后积极开展“华龙一号”技术方案融合工作。

在2017年4月27日国务院国资委举办的首届“央企楷模”发布会上，中核集团“华龙一号”总设计师邢继手举一个蓝色卡通玩偶走上台说：“这个吉祥物叫‘华龙宝宝’，大家看，它是蓝色的，代表我们核电是清洁绿色能源，代表着我们中核人对美好生活的祝愿。”据测算，每建成4000万千瓦的核电，每年可替代标煤消耗一亿吨。

2017年7月26日，国家能源局给华龙国际核电技术公司复函同意《华龙一号技术融合方案》，融合版“华龙一号”在计算分析软件、反应堆堆芯设计、燃料技术、能动和非能动安全技术等方面全面实现了重大突破，真正掌握了核心技术、未来竞争和发展的主动权。采用单堆布置、双层安全壳、177组燃料组件、能动与非能动结合，在安全、经济和性能指标上达到或超过国际三代核电用户需求，而且建设成本明显低于核电先进国家的三代核电技术。

“中国核电起步比较晚，但中国核电技术和堆型是最安全的。‘华龙一号’具有能动加非能动两种安全系统，可在全厂断电情况下72小时内确保安全，还可以抗击大飞机冲撞。”中核集团董事长王寿君称。

据悉，“华龙一号”有着强大发电威力的心脏由177组12英尺燃料组件形成，与之前源自法国M310技术的157个组件相比，数量有所增多。“这是我们自主创新的一个亮点。”中国广核集团董事长贺禹告诉记者，“华龙一号”堆芯的堆功率提高了8.8%。

这只是一个开始。据了解，“华龙一号”采用渐进型技术路线，遵循逐步改进、持续优化的方针，不断提高核电站的安全性、经济性和技术水准。为此，需要有计划、有步骤地开展科研和技术攻关，根据经验反馈和需求不断引进新的技术和新的理念，后续相关升级任务将由华龙国际核电技术公司承担。

“双响炮”落地：从核大国迈向核强国

南方的夏日闷热潮湿，福建省福清市三山镇的岐尾山前沿，头戴直径46.8米“圆形皇冠”的庞然大物异常显眼，旁边数台塔吊一字排开，长臂来回挥舞，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正在紧张施工，这是“华龙一号”全球首堆示范工程——中核福清核电站5号机组的施工现场。

为满足未来批量化和标准化的发展需求，也为了对技术进一步改进完善，2015年4月15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核准建设“华龙一号”三代核电技术示范机组，在中核福清核电5号、6号机组和中广核广西防城港核电3号、4号机组双线推进。

当年5月7日，中核福清核电站5号机组正式开工。“目前尚没有三代核电机组建成，‘华龙一号’的落地使中国成为继美国、法国、俄罗斯等之后，又一个具有独立自主三代核电技术的国家，跻身先进核电技术‘第一阵营’。”中核集团总经理钱智民当时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

据了解，30多年前，法国和英国联合为中国建设大陆第一座百万千瓦级大型商业核电站——大亚湾核电站，当时连地板砖、电话线、水泥都要从国外进口，国产化率仅为1%。如今，“华龙一号”的装备国产化率达到85%以上，设计技术、软件完全实现自主化，获得700多项专利和100余项软件著作权，推动我国从核电大国迈向核电强国。

“‘华龙一号’设备共计六万多台套，生产、配套、组装涉及上海、四川等28个省市、5300多家企业，近20万人参与了项目研制和建设。”中核集团副总经理俞培根介绍说，在开展示范工程建设的同时，中核充分利用设计信息平台和“互联网+”高效便捷的特点，将示范工程首台机组建设过程中遇到的技术问题及时汇总形成设计领域的大数据，不仅向设备制造方和工程建设方沟通反馈，还传递给后续核电项目，这为“华龙一号”核电项目标准化设计、批量化建设奠定了坚实基础。

经历两年多的奋战，当全球在建的三代核电机组都陷入拖期的“泥潭”时，2017年5月25日，中核福清核电站5号机组比计划提前15天完成了整个工程建设的关键环——穹顶吊装，安装阶段也由此全面展开，计划2020年可以正式投入商用。

2015年12月22日，中核福清6号机组核岛浇筑第一罐混凝土，目前已完成反应堆厂房内层安全壳18层结构施工。预计将于2021年全面建成投产，届时福清核电基地总装机容量达到665.6万千瓦，每年发电量相当于三峡水电站的二分之一。

而在北部湾之畔的广西壮族自治区防城港市企沙半岛东侧，“华龙一号”的另一组示范工程中广核防城港核电二期3号机组和4号机组分别于2015年12月24日和2016年12月23日开工。今年5月26日，4号机组常规岛宣布正式开工。至此，两台机组全面进入建设阶段，现场土建迎来施工高峰，预计2021年初投入商运。

“华龙一号”示范项目总指挥、中广核工程公司副总经理郭宗林介绍说，截至9月7日，中广核防城港核电二期工程3号机组已完成核反应堆厂房钢衬里第五层筒体和第四层内壳的吊装和焊接任务； 4号机组核岛部分已完成钢衬里截锥体加强节焊接等工作。此外，防城港二期工程常规岛、泵房等厂房建设均按照计划推进。防城港核电二期工程3号、4号机组汽轮发电机组、反应堆压力容器等核心设备制造已全面启动，均实现国内制造厂商承制，国产化率接近90%。

全产业链“走出去”：从借船出海到造船出海

“有了‘华龙一号’，中国核电‘走出去’将从‘借船出海’走向‘造船出海’，于国、于民、于能源发展都意义重大。”时任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国家能源局局长吴新雄在三年前那场评审会上所说的这番话正在变成现实。

2015年8月20日，由中核出口的“华龙一号”海外首堆巴基斯坦卡拉奇核电2号机组浇筑了第一罐混凝土，真正“落地生根”。2016年5月31日，3号机组也正式开工建设。经历了两年多的奋战，当地时间2017年9月10日，2号核岛首台蒸汽发生器成功吊装就位，标志着“华龙一号”全球首台蒸汽发生器成功吊装就位。

“巴基斯坦选择中核为他们建核电，看中的就是我们的实力。虽然这里缺水、缺电、缺物质，风大、沙大、温度高，直到现在交通依然不便利，但是我们非常有信心建设一座让巴方人民放心的核电站。”中核集团中原公司副总经理兼卡拉奇项目总经理宋丰伟表示。

卡拉奇核电工程一位卫生所的年轻翻译康宝介绍说：“许多巴基斯坦朋友知道我在核电站工作后，都很想了解核电站的知识。这里建设的是中国最先进的三代核电站，我要让更多人知道中国的核电站是安全的。”

不止巴基斯坦对“华龙一号”表现出兴趣。2015年10月21日下午，中广核和法国电力集团正式签订了英国新建核电项目的投资协议。2016年9月29日，中广核与法国电力集团、英国政府共同签署了英国新建核电项目一系列协议。

其中，布拉德维尔B项目由中广核控股，采用中国的“华龙一号”三代核电技术，计划在2025年左右开工建设。“进入世界老牌核电强国英国，意味着中国已从核电技术输入国，跻身为核电技术输出国，这也是‘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转变的重大成果。”贺禹告诉《经济参考报》记者，英国核电项目不仅是中、英、法合作的旗舰项目，也是我国“一带一路”的旗舰项目。英国核电项目是我国在英国也是在欧洲最大的投资项目，中广核不仅仅是财务投资，更是输出中国技术、中国装备、中国经验，为引领我国企业抱团“走出去”，为“一带一路”的推进提供关键支撑点。

他给记者算了笔账，出口一座“华龙一号”核电站的效益很大，将有效带动我国5400多家设计、设备制造、建安等高端装备制造企业和高新技术企业共同“走出去”。

据了解，中广核已与捷克、肯尼亚、泰国等20余个国家的对口企业或政府主管部门签署核电合作谅解备忘录或合作意向书。中核也斩获颇丰，与阿根廷、埃及、沙特、伊朗等多个国家取得了核能市场开发的实质进展。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5月17日，在习近平同志与阿根廷总统马克里共同见证下，王寿君与阿根廷核电公司总裁塞莫罗尼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签署了关于阿根廷第四座和第五座核电站的总合同，双方将在2018年开工建设一台70万千瓦CANDU-6型重水堆核电机组，在2020年开工建设一台百万千瓦级“华龙一号”压水堆核电机组。目前两家公司正在保持紧密的联系，积极推动两个项目早日开工建设。

据了解，目前全世界共有72个国家已经或正在计划发展核电，其中在“一带一路”沿线上的国家有41个，“一带一路”周边还有11个国家正在发展核电。根据国际原子能机构统计，到2020年全球将新建约130台核电机组，到2030年前这一数字将达到约300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周边国家将占到新建机组数的约80%。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核能的需求巨大，这里面蕴藏着很大的机遇，如果在这些机遇里，我们国家能够抓住20%的话，将能产生三万亿元人民币的产值。”钱智民说。

王寿君指出，核工业具备完整产业链，前端包括核燃料，它是核电站的粮食；后端有核废料，后端也可以开展多种国际合作。“我们要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全面合作，不单单是建核电站，还可以开展核能供热业务和其他业务，全面综合性地‘走出去’。”

《经济参考报》记者了解到，除了核电站环节，中核、中广核在纳米比亚、沙特、尼日尔、哈萨克斯坦、蒙古、俄罗斯、英国、法国等多个国家，围绕天然铀资源、核燃料、核技术研发、核设施退役治理等领域合作正在积极推进，中国核电正在加速全产业链“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