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画廊难? 其实关画廊也很难！
导读：首先，你需要给各个艺术家打一通又长又悲痛的电话，接着，你收拾好所有的库存，最后，你得想好怎么处理这些放在地下室的档案盒。
纽约下东区，前On Stellar Rays空间的外观。
首先，你需要给各个艺术家打一通又长又悲痛的电话，接着，你收拾好所有的库存，最后，你得想好怎么处理这些放在地下室的档案盒。
结束一家画廊经营的过程就和艺术经纪一样，非常特别。
近几年中，众多中小型画廊在租金持续上涨、艺博会周期应接不暇以及大型画廊纷纷提升竞争门槛的环境下选择了关门歇业。但在你决定结束这么一个令你全身心投入的生意时，会面临那些事情呢？
artnet新闻为此询问了几位近年来调整了自己工作方向的纽约经纪人，他们有些加入了更大型的画廊，有些开了非盈利空间，或是转向了私洽业务。另外一些经纪人则完全离开了艺术经营这一块。显而易见的是，大家都无法找到一个适用于所有问题的解决方案。
决定关闭画廊“从来都是很艰难的事情。当你的画廊售卖的是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时，这意味着你至少是半个理想主义者，”Jimi Dams说。他是纽约下东区画廊envoy enterprises的创建者，上个月他们刚宣布将结束画廊的经营。“就我而言，我是100%的理想主义者。”
不过对于每个经纪人来说，有一点是很明确的：相比于在朝九晚五的工作间转换，关掉画廊对于生活意味着更重大的改变。
制造过渡期
画廊主们表示，关掉画廊之所以如此困难，原因之一是在于受影响的人不仅仅是经纪人本身。艺术家、画廊雇员以及其他关系人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这是一个全面性的转变，我很幸运自己还能自主选择并负担得起这样的转变，”从业经验丰富的画廊主Andrea Rosen说道，她在今年2月宣布将不再代理任何在世艺术家，而是专注于管理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Felix Gonzales-Torres)的基金会。“当（这一变化）涉及到每个人，处于感性阶段的时候，我们会尽全力和艺术家一起将项目处理好，保证每个人都有足够额时间做计划。”
传奇画廊Andrea Rosen历经27年突然关闭空间，辉煌背后的画廊业经营压力到底有多大？
Andrea Rosen, 2010。图片: Photo ©Patrick McMullan
Dams在做完决定后，通知了他旗下的艺术家们，随后便进入了他所谓的“第三章节”：“他们都会央求我说不要关掉画廊，因为他们无处可去。”接着，Dams会把库存作品都寄回给艺术家。“这一过程也很耗时，有些艺术家会尽可能拉长战线，希望你可能会某天改变想法。”他说。
这样的痛苦经历Dams最为清楚不过了。2014年，他的好友、纽约传奇性的空间Feature Gallery的创始人Hudson去世时，解散这家老牌画廊的经历就给Dams快速上了一课。作为Hudson的执行代理人，Dams在关闭自己的画廊前，就已经经历了结束Feature经营的过程。“这么说吧，我的地下室里现在还有275箱Feature Gallery留下的材料和档案需要我去逐一察看”。Dams说。
解散代理艺术家
上一年末，Mike Weise 关闭了开门13年之久的Chelse画廊，部分原因是附近噩梦般地建起了10层楼高的豪华公寓楼。他说这个过程中一个重要的环节，是告诉艺术家和藏家他们之后可以去哪里。“我们很乐意聚一起，谈谈未来，给点建议，”他说，“我会帮助你的展览，而且如果你需要所有买过你作品的买家名字，我们也很乐意提供。“
Mike Weise。图片: Mike Weise
Melissa Bent 在 2009 年关闭了Rivington Arms。这家画廊曾被认为是纽约下东区艺术圈最早的一批珍宝。她说当时虽然她的大多数艺术家都有欧洲画廊的合作，她和她的合伙创始人Mirabelle Marden 还是会和这些艺术家合作在纽约和洛杉矶找到最合适的新代理画廊（Marden拒绝透露关门的原因，只是说2009 年关门的决定是出于“私人原因”。）
从物流角度来说，Rosen的做法比较独特出众。整个画廊的档案资料会捐献给一家重要的美国博物馆并由其保存（其中馈赠的细节还在整理中）。在过去的五个半月里，一群档案管理员和自由职业者承担起了推动此举的责任。
“情感上的压力消除了，那种‘留什么不留什么’的压力没有了，不过这整个是个新的重担，需要大量工作。”她说。
第二步行动
我们访问的许多艺术经纪人在画廊关闭之后依然在生活中做着与艺术相关的事情，但是他们也很高兴能够远离纽约这疯狂的景象在外面呆一段时间。有人说，这个距离，让他们能记得他们实际最享受的那部分艺术的世界。
Joel Mesier 去年将 Feuer/Mesier 画廊转让给了画廊总监，并在这个夏天重启了之前一个独立的探索项目——位于东汉普顿的Rental Gallery。
尽管他承认这个空间会十分季节性，但是他很满意头几个月的参观人数。他告诉artnet 新闻说他周一的客流量比在下东区一个平常周六的客流量要大。他也描述到自己和附近的一对藏家情侣重新建立了联系，几年前他们在Mesier手上买下了一件David Adamo 的作品，但之后不久他们就很少去下东区逛了。
Joel Mesler （中间）和艺术家 Rashid Johnson 以及高古轩画廊的Adam Cohen。图片提供： Joel Mesler
与此同时，Feuer/Mesier 的另一半合伙人Zach Feuer则完全退出了艺术品买卖的行当。他在哈德逊附近的一个国际社群里教导有特殊需求的学生。“我没有办法用追求成功的激情和能量去打理一个画廊，”他说，“我可以把更多时间投入到政治活动。而且我也更接近一个全职父亲。我常常骑车，而且我还自愿当消防员。”
在另一方面，Rosen 并没有离开纽约。她的新空间位于她第二个在Chelsea的空间Gallery 2 之前的位置，将专注于非具象的艺术。这空间会在正常画廊时间对大众开放，而且已经在筹备一些活动。
“现在，我能够前所未有地投入到自己本身的职责上。长期以来一想到频繁运输艺术品和到处去博览会就让我感到沮丧。这大多是环境问题，”她说。Rosen提到这一新空间的目的是反映出费利克斯·冈萨雷斯-托雷斯非具象艺术的重要性，“对我来说，这不是终结。世界在变，我们需要回应和进化…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全身心专注于艺术圈。”
envoy enterprises 的展览现场，2016。图片：David Shaw
再看看 Weiss，他除了继续进行私洽业务外，还和他的妻子、艺术家Virginia Martinson 启动了一个线上画廊，叫做 Gates of the West ——这是以她最爱的一首Clash 的歌命名。
“这曾是我们和艺术家保持联系的方式......我们感觉（如今）并不能像过去那样将能量完全投入。我觉得藏家不再想去造访工作室或是和艺术家共进晚餐。”新的网站让这对夫妇“找回了兴奋的感觉。”
事后诸葛
和我们交谈过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对自己选择的职业道路表示后悔，不过有些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早点选择关掉。“回过头来看，我逗留得太久了，”Mesier说，“当我决定（和Feuer）合并扩张的时候，市场正在那一刻发生转变。”
Bent 与别人合伙建立Rivington Arms 的时候她只有23 岁，现在她在德州的Marfa 打理一个项目空间。当Bent 被问及她在过去会做些什么不一样的时候，她说：“我会买更多的作品。”（她之前的艺术家列表中包括现在的艺术明星 Jordan Wolson 和 Dan Colen，她刚出艺术学校的时候就开始展出Dan Colen 了。）
Melissa Bent 离开纽约艺术圈，（真的是）为了更绿的牧场。这张照片由她的艺术家丈夫 Michael Phelan 拍摄于德州 Marfa外的 Cibolo Creek
Ed Winkleman 三年前关掉了在切尔西区的门面，但是他仍保留了私洽业务而且和别人一起举办the Moving Image 艺术博览会。他说可以改变的话当时会用另外的方式花钱。他建议年轻艺术经纪人要顶住布置奢华昂贵的展览现场以及举办精致的开幕后派对的压力，而应该把钱花在制作图录上，因为这才是记录了艺术家真正在做什么的长期档案。
他也建议年轻艺术经纪人要变通。“如果找到一个正好符合你强项的市场机会时，这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刻意执着于某个愿景—无论是出于倔强或是认为这是你应该做的—那都是相当奢侈的事情，因为事物变化得太快。”
Edward Winkleman. ©PatrickMcMullan。图片： Dustin Wayne Harris, Patrick
Feuer 发展出了自己做什么和不做什么的名单。“《艺术论坛》上登广告浪费钱。给大家回拨电话。回复他们的邮件。把间接成本尽可能压低，不要花钱去尝试讨好任何人。不要因为有点成绩就做个混蛋（虽然我觉得很难）。”
不同解法
Cheim & Read画廊的合伙人之一、美国艺术经纪人协会主席Adam Sheffer指出，“每个画廊都是一个独特的经营，有着自己的优势和挑战，人们在做关掉画廊的决定时也是出于非常个人的理由。这不是什么风潮，而是成长（拓展）的代价。”
然而，对于有些人来说事业的扩展就是摒弃传统的画廊经营模式。Jimi Dams计划将他的画廊空间转变为一个专注于已故艺术经纪人Hudson的基金会，他说:“我很幸运可以这么说，‘当工作变得无趣时，我就不再坚持那份工作了。’你只在世间活这么一次，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就换一份。所以我就这么做了。”
文：Eileen Kinsella & Caroline Goldstein
译：Ela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