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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水贝旧改:2亿元补偿款是谣言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发布时间: 2016-10-26 09:13:44 编辑:诚富

导读:深圳市水贝股份公司董事长张兴祥这两天接到了大量的媒体采访电话,也知道了网上的拆迁款赔偿传闻。电话接通之后,他不假思索地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网上的全都是假的,没有这种事情。”

[深圳市水贝股份公司董事长张兴祥这两天接到了大量的媒体采访电话,也知道了网上的拆迁款赔偿传闻。电话接通之后,他不假思索地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网上的全都是假的,没有这种事情。”]

[2013年11月,水贝村更新项目入选为《2013年深圳市城市更新单元计划第二批计划》。罗湖重建局数据显示,该项目位于文锦北路东侧水贝村范围内,水贝村原有村集体和村民物业178栋,拆除重建面积为51680平方米。]

[张兴祥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拟建总建筑面积45万平方米中,有16万平方米是给原村民的回迁房。“加上香港这些境外的村民,参与赔偿的人数有1000多人,平均下来每户分到的面积是200~300平方米左右。”]

[水贝村,明代永乐年间开村,是深圳最古老的城中村之一,也是全国最大的珠宝聚集地。水贝村的楼龄普遍达到20年以上,年久失修,配套缺乏,似乎与珠宝产业聚集区的定位不那么匹配。]

10月末,深圳城中村水贝村莫名成为新闻热词,传言中水贝村村民将复制深圳大冲村、广州猎德村的村民暴富神话,完成普通村民变成亿万富翁的逆袭传奇。

祸起盆菜。10月23日,深圳水贝村举办盆菜宴。在搜索引擎中输入“深圳城中村+大盆菜”可发现,在深圳福田上下沙村、横岗、上合社区、南园村等城中村都曾举办过盆菜宴。盆菜宴,是深圳城中村最典型的风俗。

至于与拆迁赔偿款绑在了一起,被公众情绪所消费,实属水贝村民的意料之外。谣言是社会态度和动机的投射,让都市更加浮躁和反智,情绪成为“有心人”操纵舆论的辅助工具。

祸起盆菜水贝村“走红”

多个建筑工程同时动工,指示牌模糊,原有道路因施工停用或者改道,这样的水贝村并不好找。

从地铁站出来后,记者向一名骑着三轮车送水的老汉问路,他大手一指,“先向后走200米,过天桥,往右走看到小巷子再问人。”再问之,“您是水贝村民吗?”老汉回答,他要是这么好命还用送水吗?说罢转身奔向10月的南国烈日中。

因为需要获取房源,在深圳运营青年公寓的猫叔常与城中村的房东们打交道。猫叔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他们(房东)掌握了城中村的大量房源,手上的农民房以栋计算,每天的主要工作是收租、打麻将。”不事稼穑,月入租金数万乃至十余万,好一个逍遥人生。

来自深圳市住建局的数据显示,全市约有1700个城中村。其中白石洲、岗厦村、皇岗村、大冲村、上下沙、向西村、水贝村等城中村因为区位优势、规模较大等原因成为深圳的明星城中村。

大冲村在华润介入旧改后,变成高大上的华润城,住房均价近10万元/平方米。一名拥有66套回迁房的村民曾经在收房后犯难,房子太多,没钱装修,租不出去。而在华润城旁边,便是深圳最大的城中村白石洲,是深圳低收入者的聚居地。哭穷的回迁房村民由此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反讽闭环。

这次的城中村主角是水贝村。10月23日举办盆菜宴。这是水贝村的传统,在每年重阳节后的第二个周日,全村同吃大盆菜。意外的是,10月24日起,“水贝村”成为了搜索热词,与拆迁赔偿款一道刷屏朋友圈。

网上流传的消息称“水贝村拆迁,全村人今天全部在工地上摆宴庆贺。拆迁款之后,这里的原住民,每一家赔偿额最低的都接近2亿多现金,高的未知……我这辈子多积德,看下辈子了……”

同时,一张写着1.98亿元的“补偿款”并盖有深圳市翠竹水贝股份合作公司的财务专用章的单据在网上流传,尽管没有写清收款人等具体信息,但接近2亿元的“补偿款”,以及水贝等关键字眼,公众很难不把这张单据跟水贝村事件联系在一起。

10月24日,记者的朋友圈也被中介刷了屏,他们普遍表示,“旧改拆迁,罗湖的房价不会跌,看看这拆迁款就知道了”。但当天晚上,不少中介选择了删除朋友圈信息。当下,深圳楼市正处于“整风运动”中,中介的夸张宣传很有可能被追责。

真拆迁假赔偿

水贝村,明代永乐年间开村,是深圳最古老的城中村之一,也是全国最大的珠宝聚集地。水贝村的楼龄普遍达到20年以上,年久失修,配套缺乏,似乎与珠宝产业聚集区的定位不那么匹配。

2012年,深圳市水贝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水贝实业”)与京基签订了水贝村更新改造项目合作协议书。水贝实业董事长张兴祥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我们全村人召开股东大会,在京基、佳兆业、华润、新世界(14.080, 0.00, 0.00%)和卓越五家开发商中选一家,最终我们决定选京基。”京基在罗湖蔡屋围旧改(建成深圳地标“京基100”)中一役成名,当下,该公司正与华超投资争夺上市公司康达尔(34.890, 0.00, 0.00%)(000048.SZ)的股权。

2013年11月,水贝村更新项目入选为《2013年深圳市城市更新单元计划第二批计划》。罗湖重建局数据显示,该项目位于文锦北路东侧水贝村范围内,水贝村原有村集体和村民物业178栋,拆除重建面积为51680平方米,拟建总建筑面积45万平方米,更新方向为居住等功能。

穿过一个涵洞,几家潮汕快餐店,街巷的路旁,流动的理发师正在给一个中年男人剃头。10月末的深圳,依然烈日映照温度如火,站在凉爽的树荫下向理发师问路,竟有“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的错觉。

凉爽、通透、街巷安静,告别拥挤的城中村后,这是新生中的水贝给人的初印象。理发师告诉记者,水贝旧村在更深处,要穿过水贝工业园。穿过水贝工业园,拆迁红线清晰可见,就连水贝公园的树干上都记着红色的编号。

水贝村被拆迁地用高大厚实的铁皮围着,在铁皮入口站岗的保安拒绝了记者拍照的要求,他告诉记者,“水贝村去年已经完成整体拆迁,现在村民都已经搬走了。”

水贝村横贯在水贝一路和水贝二路之间。水贝一路上一家钥匙店的老板娘说,“不知道村民都搬到哪里,都是分散租房的,他们现在都是有钱人了,搬去哪里不行?”她听说过水贝村拆迁每户赔偿2亿元的新闻,但是知道是假的,因为觉得负责水贝村城市更新的京基没有这么多钱。

谣言粉碎机

张兴祥这两天接到了大量的媒体采访电话,也知道了网上的拆迁款赔偿传闻。电话接通之后,他不假思索地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网上的全都是假的,没有这种事情。”

“2亿元补偿款”是谣言。“我们全村人只要物业不要钱,压根没有现金赔偿这件事。现在水贝村已经全部拆完了,但是还没有开始建,还有一些前期的工作要准备。大概要2019年底2020年初才能住进去,我们现在都在外面租房子住,京基每月给我们的租金补偿是45元/平方米。”

张兴祥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拟建总建筑面积45万平方米中,有16万平方米是给原村民的回迁房。“加上香港这些境外的村民,参与赔偿的人数有1000多人,平均下来每户分到的面积是200~300平方米左右。”至于所谓的拆迁款单据,他一概否认,“没有现金补偿这回事。”

上述拆迁款单据盖有深圳市翠竹水贝股份合作公司的财务专用章。记者查阅深圳工商资料发现,深圳市翠竹水贝股份合作公司并不存在。目前为止,经过层层的互联网传播后,单据的制作者难以追查。

搜房网的二手房数据显示,目前深圳罗湖区水贝片区的二手房均价4.8万元/平方米左右,低于全市平均水平。罗湖素有深圳中心区房价洼地之称。但从多份政府文件的指导意见来看,罗湖将是深圳中心区的城市更新重点区域,一般而言,城市更新完成之后,片区房价均能获得不同程度的上涨。

水贝村事件并非是舆论的孤岛。在近一个月前,10月2日,广州杨箕村举办回迁入伙宴给社会带来的讨论余温犹在。

动员、搬迁、拆除、重建,杨箕村历时7年完成旧改,其间多少钉子户与开发商发生争议,多少村民临终不得归家。各方妥协平衡、曲折过后村民得以回归,农民房摇身一变成为高大上的商品房,村民一夜成了暴发户。

村民的发迹史,是城市文明推进的映照,也是城市地产的进化记录,尽管多少有些变形。有观点说,这种变形便是社会不公的体现。杨箕村入伙宴上,小区道路摆放的1388张大红桌、600名顺德厨师、15000人庆祝新居入伙,这些数字刺激着社会公众的眼球。

尽管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水贝村和杨箕村之间的关系,但同样的性质、相似的话题,全城参与讨论的情形,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热度,很难不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其实早就该翻篇了,更何况水贝村2亿拆迁赔偿款本身就是个谣言。谣言控制学说的代表人物罗伯特·纳普,认为谣言是社会失序的一个结果,是社会态度和动机的投射表现,同时谣言反映了社会群体具有仇视性和分裂性的冲动。

“在城市化的过程中,传统的农村形态必将过渡到现代都市文化。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人人都在参与城市建设,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把城市建设得更美好还是更丑陋。”被问及对网上传闻的看法时,一名水贝村民这样回复记者,与选择当“谣言制造机”还是“谣言粉碎机”有异曲同工之妙。